作者：小食代编译

编者按：6月29日，瑞士媒体《Schweiz am Wochenende》发布了题为《“我变成了一个非常讲究的饮食者”》的雀巢CEO施奈德（Mark Schneider）专访。在该访问中，记者犀利提问，这家全球最大食品公司掌门人则尝试回答所有问题。原报道由德语写成，小食代编译，有所删节。

阳光明媚，湖光潋滟，群山耸入蓝天。

从雀巢位于瑞士沃韦（Vevey）总部透过玻璃窗远眺，眼前的美景无与伦比。但对于58岁的首席执行官马克-施奈德来说，最近并不总是阳光明媚。这包括了最近的一些负面消息，它们给这家全球最大的食品制造商带来了麻烦。此外，股价也令投资者和分析师失望。尽管如此，施奈德在采访中还是很乐观。

记者：雀巢一直强调健康饮食的重要性，你自己对盘子里的食物有多关注呢？

施奈德：我非常重视这一点！

记者：而且只用雀巢的产品？

施奈德：当然不是。我们不希望全世界都只吃我们的产品。雀巢虽然是最大的食品制造商，但在整个食品饮料市场中，我们的市场份额大约只有1%。

记者：你在生活中如何饮食？

施奈德：多年来，我从一个粗心大意的吃货变成了一个非常讲究的饮食者。我意识到，适当的营养是预防健康问题的最好方法，甚至比运动更重要。这不仅是为了长寿，也是为了更好地老去。

记者：那么，你就必须主要食用新鲜食品，而不是加工食品。

施奈德：加工食品并不能简单地和不好划等号。这始终与原料和加工方式有关。含有大量糖分和脂肪的精加工产品肯定不利于健康。另一方面，分离蛋白对很多人来说都很有帮助，例如，可以作为维持肌肉的饮食补充剂。

记者：所以你想赢得所有素食主义者的青睐？

施奈德：从30岁开始，每个人都应确保摄入足够的蛋白质，因为身体需要它。使用植物蛋白是全球的一个趋势。首先，是因为种植对环境影响较小；其次，是因为它有更便宜的潜力。几年前风靡一时的植物汉堡只是一个开始。如今，未经冷藏的豆基粉剂可以用来作为肉类或鸡蛋的“延伸”。同样的食谱只需要三个鸡蛋，而不是八个。这样做更节约资源、更便宜、更健康，而且根据不同地域，也更容易储存。

记者：你经常自己在家做饭吗？

施奈德：我喜欢在周末为自己做饭，既使用雀巢的新鲜产品，也使用雀巢的加工产品。在一周中，我每天早上都会为家人制作思慕雪。为此我也喜欢早起。我使用新鲜水果和蔬菜以及我们的胶原蛋白或蛋白粉。这样可以让你有更长时间的饱腹感。

记者：你的销售额中仍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不太健康的食品，如Thomy蛋黄酱、Kit Kat巧克力或预制比萨饼。未来会完全不同吗？

施奈德：不，我们致力于健康饮食，但我们不能也不想忽视现实。这包括享受、风味和社交方面。有时你们坐在一起，即使不渴也要喝一杯。有时你想吃点甜食。我们的产品种类繁多。

记者：这不符合你的健康要求。

施奈德：我的看法不同。我们已经明确表示，我们也希望坚持生产以愉悦为导向的产品。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希望鼓励消费者尽可能均衡饮食。这包括不向16岁以下儿童宣传糖果和冰淇淋。雀巢是出于自愿的。在欧洲，我们依靠“营养标签”（Nutri-Score），在其他国家则依靠具体的营养信息。这使消费者能够一目了然地做出明智的选择。

记者：这会不会管得太多了？

施奈德：我不认为Nutri-Score是说教。它是一个简单易懂的系统，能为消费者提供有用的信息。如果有尽可能多的市场参与者参与，这样的系统就能发挥作用。

记者：Migros和Emmi（注：它们分别是瑞士零售商、瑞士乳品）现在放弃了Nutri-Score。你们后悔吗？

施奈德：我们很早就意识到，欧洲很难就单一模式达成共识。在雀巢，我们仍然相信对营养评级的好处。当然，每个系统都有优缺点。并不是每种产品都能被详细描述其方方面面。

记者：巧克力产品上标注了“E”——也就是最差的评级——除了带来良心不安，还能带来什么呢？大家都知道它不健康。

施奈德：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对消费者的）侵扰。这是一种合理的指示，支持负责任的消费。归根结底，我们始终致力于健康饮食。我们的目标也是长期稳步减少产品中的糖和盐含量。

记者：不健康产品今后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转向注射减肥药充饥。你已经感受到影响了吗？

施奈德：不，你说的是所谓的GLP-1药物。不过，我承认它们具有重大的社会意义，因为它们代表了近几十年来在解决肥胖这一最大健康问题方面取得的重要进展。很多人想减肥，但往往会放弃节食，然后感觉很糟糕。而这些新疗法很快就能显示出良好的效果。

记者：但是这对你的业务不利！

施奈德：错。当人们思考营养问题时，它就会帮助我们。就像疫情时一样，人们突然开始比较接种了哪种疫苗。现在，人们开始比较GLP-1和不同的饮食。我希望在未来几年里能看到更多更便宜的疗法。我们必须适应这一现实，不能坐视不管。对营养的需求不会消失，只是在不断变化。

记者：怎么做？

施奈德：如果你采用这种疗法，就必须确保你不会失去太多肌肉，并继续摄入所有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这就是我们的营养补充剂和蛋白质产品紧跟潮流的原因。我们最近还在美国推出了新的冷冻食品系列，专门针对GLP-1消费者。

记者：很快也会在欧洲和瑞士出现吗？

施奈德：目前，它们只在美国市场供应。我们目前正在调查哪些欧洲国家可以提供类似的解决方案。蛋白质和胶原蛋白产品已经在瑞士上市。

记者：这听起来像是食品工业的一场革命。

施奈德：这是一个可能在未来几年对消费者需求行为产生持久影响的话题。我们正在应对这一趋势，因为它与我们用食品支持健康老龄化的目标息息相关。

记者：作为首席执行官，你必须亲自实现这些健康目标，才能成为可信的代言人。

施奈德：首先，你需要对产品充满热情。毕竟，如果汽车制造商的老板对他的汽车不感兴趣，那才是奇怪的事。我想再提一下我对思慕雪的热情。我从来没有挑选过它的配方，但总是尝试自己创造一种新的组合。

记者：几年前，各家公司都在雄心勃勃地追求可持续发展目标。现在，有些公司已经倒退了，包括你们的竞争对手联合利华。雀巢还能实现自己的绿色目标吗？

施奈德：我们坚持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这是一个长期、现实的目标。当我们制定这一目标时，一些人批评我们过于不切实际。现在风向变了，但我们仍坚持这一目标。当说到长期目标，我们不能像短线交易员那样行事，无论是在研究方面还是在可持续发展方面。今天在我们的供应链中种下的一棵绿树，需要数年时间才能为减少二氧化碳气体做出贡献。不能因为道路崎岖不平，就在如此根本性的问题上反复横跳。

记者：但目前的情况却很糟糕。雀巢集团最近的数据并不理想，股价也与五年前持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施奈德：作为首席执行官，我不想猜测股价。当然，你必须看到的是：所有食品制造商都感受到了过去两年通货膨胀浪潮的影响。在疫情期间，对产品的需求增加了，因为人们不得不待在家里，不能再去餐厅吃饭。我们也能够很好地维持供应链。但我们当时就已经知道，要摆脱这一阶段是很困难的。此外，还有一些我们没有预见到的情况：50年未见的通货膨胀出现了。

记者：它影响了所有人，而不仅仅是雀巢。

施奈德：我们的整个行业都受到了通货膨胀的影响。食品生产是能源密集型产业：从化肥、种植和加工到运输和冷藏。因此，我们的食物变得更加贵了，这反过来又抑制了销售。因此，我们连续六个季度的业绩都处于持平到负增长的状态。这对雀巢集团来说是不寻常的，也是全新的情况。不过，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记者：这意味着什么？

施奈德：从第二季度开始，到今年下半年，预计销量和产品组合将再次为增长做出稳定、积极的贡献。

记者：投资者也在期盼一个增长故事。

施奈德：近年来，咖啡和宠物食品这两个主要增长领域仍在继续增长。我们的咖啡产品在印度和中国等国家的市场份额不断扩大，在那里咖啡甚至比茶更有热度。就宠物食品而言，由于新兴国家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饲养宠物，增长机会也随之而来。越来越多的人希望用专门的宠物食品喂养宠物，而不是用剩饭剩菜。最近的一个增长点是我们在一开始谈到的 "健康老龄化 "趋势，即人们希望有高质量的生活，并在年老时有活动能力。

记者：你的七年任期基本上没有负面，但现在你却遭遇了矿泉水的“水门事件”，这是怎么发生的？

施奈德：过去，我们使用了本不该使用的过滤方法。我们对此表示遗憾。我们已主动向法国当局报告此事，并与瑞士当局保持联系。我们致力于找到解决办法。我们希望做到透明和可信。

记者：如果你能说明还有哪些市场受到影响，这将有助于提高可信度。

施奈德：我们必须优先考虑与那里的当局会谈，在未澄清悬而未决的问题之前，不应仓促行事。

记者：最近非政府组织“公众之眼”称雀巢在贫穷国家的婴儿乳制品中添加了糖，但在西方市场中却没有。为什么？

施奈德：我们并不像该组织所说的那样存在双重标准。婴幼儿乳制品中添加糖违反了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指导方针。我们提供的任何产品都不违反世界卫生组织的准则。这其中存在误解，我们正在寻求对话。

记者：这是否意味着你会调整配方？

施奈德：一段时间以来，我们的婴幼儿乳制品一直在走这条道路。我们还为他们提供越来越多的少糖产品或无糖麦片。消费者应该有选择权。

记者：你今年58岁，想从雀巢公司退休了吗？

施奈德：我在这里非常有动力，也很开心，甚至还不想考虑退休的问题。

记者：你们还会在瑞士再开一家雀巢工厂吗？

施奈德：每一个新的选址都必须经过慎重考虑。不过，我们也在不断加强现有工厂的能力。例如，近年来我们Romont和Avenches扩大了奈斯派索（Nespresso）咖啡胶囊的生产，并将随着需求的增长继续扩大生产。我们希望首先利用瑞士现有的潜力。此外，我们不应低估我们在研究方面的投入：我们在全球17亿瑞士法郎的研究支出中，瑞士占60%。这是对瑞士的明确承诺。